路
鲁迅先生讲:“其实地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这是一句耐人寻味的话。小时候,总爱在冬日光秃秃的麦田里踏出一条路,喜欢在下雪后的傍晚印出一条路,为这事,没少落我母亲的埋怨,却也使“路”这个字在我心里留下了深刻的烙印。
外婆去世的那年,我大概是初中,时间太久,记不太清了!在我童年的记忆里,特别喜欢去外婆家,因为馋那口浓浓的蛋花汤,感觉外婆格外的亲切,一有空就缠着我父母带我们去外婆家。那个时候,全家人唯一的交通工具就是一辆二八自行车。父亲骑车,姐姐坐在前面的大梁上,母亲抱着我坐在后座上,要是逢年过节,还得用纸箱把给亲戚朋友准备的礼品吊绑在自行车后座的右侧,然而,让我记忆最深的就是那一条路了。
那算是怎样一条路呢?它大概有十来公里长,一头连着家,一头连着蛋花汤!它不像是土路,也不完全是石子路,坑坑洼洼、野草丛生、泥泥水水,天晴的时候尚可依照车辙行进,如果下雨,那就只能靠运气外加一点骑技。可能就跟鲁迅先生说的一样吧,走的人多了,就成了那条路。在那条路上,母亲被后轮绞过脚后跟,姐姐睡的迷迷糊糊从大梁上摔下来过,绑在后座的纸箱由于过于颠簸甩来下打破过,红纸包着的寸条肉洒落在地上,幸亏是冬天,肉冻得邦梆硬,捡起来包好,继续往前走。路过的地方有一个部队,部队的围墙旁边有一段好路,那是一段骑行比较轻松的好路,每次到那个路段父亲都会松一口气,这也让我深深的记住了围墙上的标语“要想富先修路”。
转眼间几十年过去了,舅舅家的子女基本都出息了,二哥发达了,大哥跟着二哥去了东北发展,姐姐们都远嫁他乡,舅妈去世后,舅舅也就索性用铁将军把门后进了城,住进了大哥家的楼房,老姊妹兄弟没事串串门子,约着去溜溜弯,跟我们讲讲过去的事情。母亲说,她上初中的时候,老师跟他们讲以后就是“楼上楼下,电灯电话”,母亲回家后兴冲冲的跟外公讲了这件事,外公吹胡子瞪眼的说她一天精神头大的话不如去外面捡点粪回来烧火,净瞎做梦!
中元节前几日,二哥回来了,开着一辆很贵很贵的丰田越野车,跟我说想去祭祖,父母亲可能是老了的缘故,对这类事情分外的重视和敬畏,两家人开了三辆车,大包小包拎了一大堆,其间,母亲提出要重新走一下从老家到外婆家那一段路。
路很宽敞,是早些年修的柏油马路,这几年又陆陆续续进行了修整,平坦的几乎感觉不到车轮反馈的细小颠簸,路边是一条U型渠,水渠旁是整整齐齐的绿化带,再就是红瓦白墙的院落。由于是中午的缘故,车不多,我开的很快,大概用了十分钟不到的时间,母亲和舅舅才刚开始怀旧,我已经开完了全程。我遍从后备箱往出提东西,遍听母亲念念叨叨的那些年……
什么是沧桑巨变,全在老百姓的心里,在我们走过的路上!
(张掖市甘州区委党校 吴 丰)